“那看来真的很好,”项耕郑重地点了下头,“怪不得文辉哥每天都去。”
“那确实也是文辉撞的嘛,”程毓说,“他应该负责的。”
“哦——”项耕声音不大,但尾音脱得很长,半截儿还拐了个弯,“文辉哥确实该负责。”
车拐到了通往稻田的路上,路上看不见别的汽车,只有离他们不远的前方有辆电动车,看样子是两个高中生,前面扶着车把的男孩不时侧过头,跟坐在后面把下巴搭在肩膀上搂着他腰的男孩说话。
程毓稍微动了下方向盘,从他们身边超过去。
后视镜里两个男孩脸上的笑容特别灿烂,渐渐越来越远,程毓看了眼前面,再把视线拉到后视镜里,他们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点。
树影间的阳光突然变得特别刺眼,晃得程毓胸口没来由的发颤。
“文辉……”程毓稳了稳心神,咽了口唾沫,“俞哥毕竟给文辉单独辅导过功课,文辉对俞哥肯定跟别的老师不一样。”
“他不是你和原儿哥的任课老师吗?”项耕说。
“那又怎么了?”程毓心里乱腾腾的,“他对学生一视同仁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项耕闭上嘴不再说话。
等程毓在小院门口停好车,骑着电动车的两个男孩从路口的大门前一闪而过,两张洋溢着青春的笑脸迎着灼灼的阳光。
下了车,七夕就带着夏至跳到小院对面的小河里,在里面翻滚着扑腾。
项耕站在岸边看了会儿撒欢的两只狗,自知刚才踩到了程毓埋好的一条小引线上,没主动提学游泳的事儿。
“一会儿晚点儿再学吧,”程毓从车上往下拿东西,把装着泳裤的袋子扔给项耕,“头有点儿疼,我先去趟会儿。”
没咳嗽,没流鼻涕,也不发烧,以前也从有过头疼的毛病,项耕知道这个“疼”不是生理上的疼。
项耕说:“明天再……”
“不用,”程毓扶着车门打断项耕的话,转头看他,“一会儿就好,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。”
“行,那你去睡吧,”项耕说,“我去地里转转。”
程毓本来只打算在床上躺会儿,闭上眼脑子里零七八碎的,全是他们三个人从小到大发生的事。
玩捉迷藏,梁文辉半天找不到人,结果发现常柏原和程毓藏在玉米秸秆堆里,已经睡得口水快流到了领子上,天气热,里边闷,梁文辉不忍心叫醒他俩,只好跑回家拿了蒲扇,等程毓睡醒睁眼,梁文辉在旁边一边打盹一边给他俩扇扇子。
梁文辉从小就比他俩高,冬天在河上用小爬犁滑冰,通常都是梁文辉在前面用根绳子拉着他俩走,等他俩玩够了,梁文辉才累得呼哧带喘地再让两个人拉着他一个人玩那么一小会儿。
程毓一直觉得梁文辉特别善良,做买卖也很实在。常说无商不奸,他刚接手他爸爸的小菜店时,程毓总担心他吃亏,更担心他的买卖做不成,那时候他们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孩子,去店里帮忙时,见过偷菜的,见过故意找茬儿打架的,见过买一斤再让饶半斤的,破烂事儿打破了他和常柏原这俩还没正式步入社会的人的认知。
梁文辉一年到头也睡不了整宿的觉,但他从来没说过关了这个店,就这么一点点坚持了下来。
常柏原总说就是该着梁文辉有这个财运,但程毓觉得梁文辉的财运是自己拼尽全力拉过来的,这个人,程毓从他身上几乎找不到缺点。
这么好的一个人,以后应该会很幸福吧,程毓就这么想着,一直想着,结果就睡着了。
等他醒过来,视线还模糊的时候,先闻到了饭菜的香味。
太阳还没有落山,窗外的天空被落日染成了淡淡的玫红色,厨房里碗盆轻响,院子里来寻食儿小鸟在叽叽喳喳鸣叫。
程毓两只胳膊划了个三百六十度,最后在腰下面摸到了手机,一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。
“哎我操,”程毓坐起来揉揉头发,朝门口说了一句,“对不起啊,田螺,睡过头了。”
项耕几步走到门口,腰上系着条围裙,看见程毓已经坐起来了,又走到床边,问:“头还疼吗?”
“不疼了,”程毓揉揉眉心说,“但是今天太晚了,明天再教你游泳吧。”
“晚上也挺热的呢,”项耕抬手蹭了下脖子上的汗,“现在比上午热多了。”
七夕和夏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去河里游了一圈回来,他们说话这会儿,正站在院门口玩命儿转着脖子甩身上的水,水滴掉到地上,洇湿一大片。
“不行!”程毓很坚决,“天黑了游太危险,万一水把你冲走怎么办。”
周围的河都不太深,程毓说过,最深的地方也就淹到他俩脖子那儿,即使不会游泳在河床上站稳也能慢慢摸到岸上来。
“那算了……”项耕手绕到后面解围裙,“明天再说吧。”
程毓今天心里不得劲儿,晚饭吃得不多。下午睡了太多的觉,虽然不困了,但很乏,觉得全身没什么力气,收拾完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