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曾和纪德在市美术馆外短暂地交过一次手。
&esp;&esp;除了对方那和自己极为相似的异能力之外,织田作之助留下印象最深的还有对方那番近乎扭曲的求死言论。
&esp;&esp;这让他微妙地联想到了太宰。
&esp;&esp;当然,二者从本质上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存在。
&esp;&esp;虽然嘴上说着想要以军人的身份死在战场上,但iic现如今的行为却又与恐怖分子无异。
&esp;&esp;言辞与事实相去甚远,倒显得像是在对自己的行为加以粉饰。
&esp;&esp;这也是他无法对对方表示认同的一个原因所在。
&esp;&esp;“总之我已经和纪德说过了我不会再杀人,虽然这样明确地拒绝过了,但或许对方并没有理解——”
&esp;&esp;推测的话语刚出口一半,织田作之助倏地止声。
&esp;&esp;他动了动嘴唇,喉咙却像是被异物堵住,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。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——他竟然现在才意识到。
&esp;&esp;一种名为后怕的情绪从织田作之助心底涌了上来。
&esp;&esp;如果。
&esp;&esp;如果今天不是因为芥川龙之介恰好在场,换做以往——最有可能也是最糟糕的情况——家里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经营着一家小餐馆的老板,以及五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,当他们毫无防备地面对iic这种穷凶极恶的敌人时,很难想象会遭遇些什么。
&esp;&esp;一想到那种可能性,织田作之助只感觉有一丝寒意从骨缝里钻出,几乎要将浑身的血液给冻僵。
&esp;&esp;——就为了给他一个【杀人】的理由。
&esp;&esp;就为了这种荒唐的目的,对方甚至不惜对一群小孩子出手。
&esp;&esp;或许是平和的日子过久了,他竟在这种时候丧失了警惕,明明过往经验所告诉他的,从来都是不要高估人性。
&esp;&esp;织田作之助手指收紧,钴蓝色的眼眸在一片阴影里逐渐转深,仿佛坠入夜色。
&esp;&esp;片刻后,他重重闭了闭眼,抬脚朝被捆绑在地的几名俘虏走去。
&esp;&esp;但还没走出两步,胳膊却突然被人拽住。
&esp;&esp;虽然是轻易就能够挣脱的力道,但织田作之助还是驻足,眼神询问地看向阻拦自己的人。
&esp;&esp;“织田先生,”秋山诚指尖动了动,声音有些紧张,“那个,我知道您现在很生气,但您先别、呃,别激动。”
&esp;&esp;“没错,”芥川龙之介紧跟着上前一步,挡在路中间,“就算要杀了这些人,也不应该是现在——在下以为你并不会被这种愚蠢的挑衅激怒。”
&esp;&esp;“织田作……”几个孩子拽着他衣袖,表情似是也惴惴不安。
&esp;&esp;织田作之助:……
&esp;&esp;织田作之助试图解释:“我没有激动。”
&esp;&esp;但他的这番说辞显然并没有得到信任,所有人都用一种微妙的目光注视着他——手里的地图。
&esp;&esp;或者说成是快要被揉成一坨的纸团要更恰当一些。
&esp;&esp;在秋山诚几人的视角里,织田作之助话只说了一半便突然沉默下去,然后也不知道是想了些什么,气场骤变,浑身开始散发可怕的低气压,手里的地图也被捏得哗啦作响,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去揍人。
&esp;&esp;明明是炎炎夏日,四周温度却低得几乎要令人打几个寒颤。
&esp;&esp;——所以说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人,生起气来才格外恐怖啊。
&esp;&esp;秋山诚如是想到。
&esp;&esp;“……抱歉,”织田作之助后知后觉松开指尖的力道,默默深呼吸一口气,总算平息了内心不断翻涌的情绪,“不过我只是想问他们几个问题。”
&esp;&esp;虽然真切地动了怒,但好在事态没有发展到最糟糕的那一步,他尚且还克制得住。
&esp;&esp;“你是想拷问他们?”芥川龙之介听他这么说,这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,然后走向其中一个昏迷过去的男人,蹲下身道,“这个人看着像是他们的领队,问他会更有效率。”
&esp;&esp;说着,他一把薅住男人的头发,五指并拢,扣住对方的脑袋往地上就是一砸——
&esp;&esp;“砰——”
&esp;&esp;仿佛西瓜被破开的沉闷声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