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里竟是王甫的房间?。
唐拂衣走过去,看着这平整没有一丝褶皱的床单,心里又有些?不是滋味。
王甫将椅子?搬到床边,扶着唐拂衣的肩膀引她一同坐下,满是疲态的脸上勉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。
“师父吵醒你了?”他开口问。
“没有,我本就没有睡着。”唐拂衣的目光落到王甫这一身?满是刮痕的陈旧铠甲上,也不知?师父已有多久未曾真正睡过一个安稳的好觉。
王甫的眼中闪过一丝疼惜,他轻笑了笑,抬手帮唐拂衣将垂在眼前的长发别到脑后。
“你小的时?候,也和小九一样,睡的可死了,还闹不得,闹醒了你一准要发脾气。”
“师父,那都是什么时?候的事?了,您还记着呢?”唐拂衣有些?不好意思,事?实上这些?事?情就连她自己都已经?记不清了。
“你的事?情我过多久都记得。”王甫温声?接了一句,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,只是转而问她:“今日讨论军务耽搁了太久,你等我到现?在,是有什么急事?要与我说?”
“嗯。”唐拂衣点了点头,她看着王甫的眼睛,藏在袖中的手无意识的攥紧了那块玉牌。
可话到嘴边,却又无论如何?都难以出口。
踟蹰半响,最后也只是问了句:“师父,这一战,我们是非打不可么?”
“是。”王甫没有犹豫,他依旧是笑着,只是那笑容里多了丝苦涩。
“我们……”唐拂衣顿顿了顿,越发觉得自己想说的话实在是难以启齿。
苏道安的那句“南唐必败”始终萦绕在她的耳畔,小公主笃定而自信的神?情令她如今再想起仍觉后怕。
她无法控制的想要去相信对方,可她若是因为?敌人的一句话就来质疑己方将领,未免也太过可笑。
“我们能……”
她看见眼前人缓慢地摇了摇头。
只是一瞬,唐拂衣的大脑像是突然停转了一般,一片空白,她什么都再顾不得,一把抓住王甫的手,急道:“师父,我们……我们走吧!”
“且不说这战大概率根本胜不了,这城大概率根本就守不住,就算是守住了,又能再守多久?”
“您年过七旬,满身?沉疴,尚且需要冲在前线,甚至睡不了一个好觉,南唐无人到此等地步,若是哪日您倒下了,又该有谁来顶上?”
“师父……”唐拂衣垂头落泪,“我们走吧,我们一起回扰月山庄去,别再管这些?事?了,让徒弟侍奉您终老。”
“我曾经?救过北萧那位公主,她许诺我一个条件,我可以去求她……”
“小苡。”
唐拂衣呼吸一滞。
她猛地抬头看向王甫那双浑浊却又坚定的眼睛,一下子?清醒了过来。
这才察觉到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是多么的懦弱无知?,大敌当前,她竟试图在劝说一军主将临阵脱逃,束手就擒。
这是何?等的羞辱?
可王甫却并无不快之色,始终挂在脸上地笑容又变得慈祥。
“小苡,我何?尝不知?南唐之颓势早已积重难返。”他开口,神?情越发认真,“但我的身?后,是我的国,我的家。”
“纵使国君无能,而百姓又有何?辜?”
“还记得吗,我曾教?过你,为?人之道,不负初心。我虽知城池失守不过是时?间?问题,但即使是此战必输,也不会后退半步。”
“更何?况,我既然已经?来了,若非大获全胜,便只能战死沙场,焉有终老之说?”
王甫望着唐拂衣,粗糙的大手轻抚过她的头发,像是在触碰什么稀世珍宝一般,温柔而小心。
“我这一生?,有过沙场征战,亦看过山川大河,早已没了遗憾。如今我唯一后悔之事?,便是我未曾早些?出关。若非我当年一时?贪那所谓的安稳自由,也不至于害得你差点身?死异乡。”
“师父,这并非是你的错。”唐拂衣心中酸涩,紧握住玉牌的手指松了松,她知?道在此事?上,这东西已经?毫无意义。
她的师父英武一世,年轻时?也曾是战功赫赫,扰月山庄的吴钩院正是取自其?平生?功绩。
堂堂正正地战死沙场,为?国捐躯,或许比偏安一隅的老去更合他的心意。
唐拂衣想,若真能如此,于王甫而言,或也是一桩幸事?。
更何?况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,胜负未分,谁又能知?道结果如何?。
她这么想着,却见王甫深吸了口气,一改方才满面?的愁容。
“不说这些?了,小苡,师父有东西要送给你。”
他说着,俯身?打开床下的一个抽屉,从里头拿出一个精致漂亮的锦盒,递给唐拂衣。
“这是什么?”唐拂衣好奇道。
王甫没有说话,只是用眼神?示意她打开看看。
唐拂衣将那盒子?打开,只见那盒中光滑柔软的

